造剑地 战役正激烈着 奔腾自远古的圆桌骑士 漫天灰沙中夹带着风雨冲进了彩虹 驰入另一片粉饰太平的帷幕中 狂啸暂止 万物皆寂 他在满是血迹的剑刃上 铸上仁德的名字 掩去了残忍的别号 而造剑地竟是 消失了的 故乡 而战役仍在远方奔腾 灰沙仍在漫天中狂啸未定 许多的苦痛和狰狞正要撕裂彩虹 而他已悄悄 将 剑 还 鞘
哪里 智慧在哪里 如黄色彩蝶翩翩 翻飞成落叶满天 又安祥若沙沙作响的无人小径 多么平易 只是万物本来的那丝宁静 飞舞或沉着 只是智慧的不同形体 在动静之中起伏之际 透露了上帝造物的把柄 血泪在哪里 在幸福的井底 倒映着智慧的沿途风景 如杜鹃啼血 春梅落泪 血在燃烧 泪在沸腾 以一亿条血管泪腺运载 一粒幸福与智慧结合的 细胞 血泪就在那里 幸福在哪里 宛如天涯海角沙漠间 一枚无底的井 打捞不到尽头的清凉滋味 这冷暖自知的宝藏 多么抽象 遥远胜似最远的孤星 幸福的形象以光的速度 来去 在定神眨眼间 扭曲了身影
亲爱S城 亲爱S城,即使在最远的火星遥望 我也看得到你 和你的 大写 铺天盖地地大写 在浮动的舞台上,从国庆 到第一方程式 在平坦到顺滑的泊油路上,从吸尘机般的公路电子收费闸门 到世界最贵的轿车 在组屋的底层里,从婚礼 到丧事 亲爱的最小的 城,为什么你总要宣告 以最大声的 口号? 你听到吗? 那微弱得几近被你消音的 鱼尾狮吐不出的絮言 卓锦万代兰温室里的细语 古晉塔愛情貓低头徘徊的独白 牛车水农历七月的呢喃 综合度假村下注前的呓语 你的幅员多广腹地多宽城府多深 亲爱的S城 当莱佛士未至,你除了一则有关狮子的传说 还有什么 当莱佛士离去,你除了一则有关狮子的事实 还缺少什么 难道你已住进网站里 休眠在电脑中 聆听自耳机 发声自话筒 用电视思考 用广播沉默 看翻版来证明夜晚的存在 看现场转播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亲爱的最小的 城,为什么你仍要展示 以最大的 大写? 你看到吗? 那细小得不被你的聚光灯霓虹灯照到的 远在火星不断遥望你,如每一颗闪烁着深情的星光的 每一个微小的 我 牛车水 必也牛乎 不仅水也 曾经一牛车一牛车 载来生命之泉 连水 也在此扎根 根深得 连舌头也灿开 福建人的香铺在广东话的豆腐街 自在地烧香添油点灯求签胜杯 拜着语言天才的神明 我们用福建话买 你们用潮州话卖 还是吃到一盘声色俱佳的 地道海南鸡饭 说着说着 厝就老了 听着听着 方言的耳朵 也老了 会不会有一天 只能用一种语言点海南鸡贩福建炒面广东饮茶客家酿豆腐潮州粥 即使 在牛车水 再后来 连最夯的政府组屋 也到此扎根 不再平民的平民住宅 连景色也要收费 最后的牛车水之后 还有没有 水车牛的后缀 牛车水呵牛车水 再牛 也牛不过 半杯历史之水 一车时代之薪 只是 我的老家曾经在那里 我的味蕾还停留 在那里 我方言的口语习得 还稀稀刷刷流利在那里 我的童真还懵懵懂懂 根植 在 那 里 那里 还在我们 心底
独坐天江 垂钓一世纪的传说 如波纹荡开 天地有一扇自古的门 似童年的密秘通道 走回那条青石小径 来到曾经的江边 天就已染红 有一只松鼠 突然记起了回家的路
冷冷的沸腾 听说童年的雪 比较厚 那个刚失去老狗的男孩 还伫立白茫茫一原野 等风待雪带回 那一声 忠实的 吠
隐题 如何再写十四行 在你们何止十四行的背影里 世界太理智,你们太疯狂 纪念塔里喧嚣得摆不下纯洁的 初吻牌坊 舍利子滚动,如风动如幡动 不白之冤的就仅剩下心动 得鱼忘筌的爱情太精深 上下寻索的留白依然湮远 世道荒凉在巨星陨落之后 纪限已降,耐性和虔诚濒临绝迹 末了,就只能写十四行 的诗,在一个赘言纷乱的空气中 你们葬身的几乎被漠视的思念废墟里
黑色微光 你说,采下一丁点星光吧 呵口气,就成了今夜写作的乍现灵光 插入墨瓶里,每一笔都会散发出宇宙般的 黑光 我笑,一瓣茶叶就浮了上来 泄露了气候、温度,与正在缓缓四溢的声息 此时,远方的黄色阳伞已经如太阳花在广场上绽开 于是我们只能持续阅读与写作了,如此才能清醒地干爽着 如孤独之必要,寂寞之不必要 出发之必,抵达之不必,做梦之必入眠之不必 瞭望之必风景之不 写成一颗不言不缄不定不动不醒不睡不出席不缺席的石头 对抗地球对抗腐蚀对抗倾斜对抗时间对抗暴晒对抗雨打对抗风吹对抗野草对抗人力对抗万有引力 如一粒坚毅的字 在大地的格子里发光如星 如茶壶里翻腾热血的大气泡 即使爆破,也要有让大气层震动的勇气 虽然我们都老了,老得需要海了 如需要可被摧毁却不可被打败的海明威的枪与雪茄 浪花与燃烧的味道会令离不开阅读的读者着迷 文字燃烧自身以后散发的谜语般的烟雾 然后在朦胧消散后,才瞅见一丝历史的 黑色微光
切割——想国王学院café想家的午后 窗口切割着风景 门户切割着房子 唇齿切割着食物 话语切割着沉寂 字迹切割着线条 光线切割着黑暗 脚印切割着石径 江河切割着土地 大地切割着海洋 季节切割着年月 时间切割着空间 空间切割着群落 群落切割着交流 人切割着人 交流切割着群落 群落切割着空间 空间切割着时间 年月切割着季节 海洋切割着大地 土地切割着江河 石径切割着脚印 黑暗切割着光线 线条切割着字迹 沉寂切割着话语 食物切割着唇齿 房子切割着门户 风景切割着窗口 你的阅读切割着 我的书写切割着 你的阅读
温暖的早晨 马不停蹄地踩踏我的冤屈的你的离去 口疾的脚程,在天的另一边有温暖的小径 呵,你温暖的脚踝走在上面难以想像地悠长 抵达天边的你的手腕将偏右三十度纤细地为我来信 你轻柔而坚决的笔调 将如瀑布的语气漩涡的署名 (呃,最敏感而平静的却是 瀑布和漩涡的中心地带) 浅蓝色的字迹 诉说着下半辈子的安分前世的冤孽 仿佛浅蓝调的历史宝蓝色的未来 悄悄温习折痕的我的指纹 信封将是我莫可奈何的避风港 邮票是我一厢情愿的船锚 寄信人一栏深沉毫无动静 原来就是你永远无法触摸得到的海底 那个读信的早上必然霾害依然 森森的空气黏腻如你未讲完的话语信函的留白 咖啡还是倾斜三度地在煤气炉上温着 翻开早报我必须在挽词里证实我仍然存活着 竟然有比死亡更麻痹的我的眼神 污染指数突破两百点 我的肺我的肾我的凝视我的聆听 在一呼一吸间在咖啡未喝之前 缓缓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