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作笑颜

必须每天想起重生的光芒

才能忍受烂掉的生存之痛

必须每天把绞痛的心

捧到怜悯的羽翼下:

银色的、光洁的羽翼，我在烂掉!

必须把夜晚想成夏夜

把夏夜想成月亮的、氧气的

必须把你   想成未来的分泌物

但别去想  在记忆的剧痛中

那个向你咆哮的、烂掉的

你不愿称呼的人

因为那是从命运黑暗的尸骨上流下的

黏在人生指间的粘液和脓血

嗅吧，你能嗅到吗

也不必去想那个恐惧的人

在抛弃的红唇里说话

在背叛的明眸里……转开视线

想一想那个撞死在胸脯的岩石上的人

像一只毫无希望的凤凰

像一只滑进地狱的狂怒的凤凰

一座幸存奴隶们的忠诚的地狱

求存的儿童不能想起爱

不能熄灭耳光

不能从掐断的幼芽上长出世界

不能消化吗？不能呕出吗？

当夏夜裹着我们的氧气……

当月光……当白花……没有母亲

没有。

所以，必须不去想孩子

因为我已经枯萎了

在无望的、洗脑的粘液中

她的奴隶也能指使我强作笑颜

2001．6

轮回中轮回的瞬间

1．说欢乐的嘴唇反复在吹

说欢乐的嘴唇反复在吹

把欢乐吹向等待欢乐的嘴

说到这里我脑中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

说花丛中摇摆的丹鸿花不要生气

黑夜中的造血星也不要坠落

2. 依然悲痛

依然悲痛

就算这是真正的春天

碧空哭泣着金色的光芒

依然悲痛

就算你爱我如天使垂怜

拥抱大地上濒死的玫瑰

依然悲痛

就算这是我们的夜

是我们的枯骨缱绻缠绵

是我们的芬芳，也是我们的迷醉

依然悲痛

对不起  这颗心涨满了悲痛

3.今夜是又一次

什么时候才会过去?

我像疼痛的孩子那样问着

快了，很快就会过去了，

我像母亲那样欺骗着狂风

今夜是又一个危机

又一个 又一个 从未完结的

每一个的又一个

没什么可耻的，别再追他们

像被遗弃的瘸腿孩子

追逐她永不回头的父母

你再也追不上他们了

那些高兴的人，放松的心

跑过他们从不存在的愁闷

你不必跟他们一样

今夜是又一次

我们在命运的绞肉机中

拼缀花朵无尽的碎片

4.难禁此情

头开花了，等待她们的梦

身体赤裸，企及她们的根

幼芽轻吮幽灵的乳房

我们与幽灵交融

在幽灵深处她们闪烁

怜惜的星星找寻他们

羊水的孩子、脐带的男人

温柔的怀抱轻轻地答谢

5.告诉他……答应我

当时间移动泪水的阴茎

告诉他在哽咽中

有一辆霞光飞旋的救护车 

当向日葵强忍夜的剧痛

告诉他熄灭的焰火

还在照耀我的高烧

答应他你要找到我

答应我在愤怒里

挑逗和拒绝都不是故意的

伏墙恸哭时我就在墙的另一面

在那里，向日葵没有时间

方向失去了金光

在那里，在肉欲的救护车中

是朝霞与晚霞的性生活

挽救了黑夜

6.说欢乐的嘴唇依然在吹

说欢乐的嘴唇依然在吹

把欢乐吹向等待欢乐的嘴

说到这里我亲吻你的欢乐

你崩溃的果实和摇晃的星星

说我们慈悲了我们

说疼痛的花超度疼痛的塔

说菩萨咀嚼着菩萨

佛啜饮了佛

7.更不是解脱的河流

根本没有什么欢乐

让和尚走进春天

去激发一个来世

也没有和尚在痛楚中安眠

金色的卵和褐色的毛

从洗过脑的水中莲展开来

更不是解脱的河流

流淌一切花朵的破碎

我用全部的春天看着你

说那么空，我不会再要你了

睁开眼睛，整个以色列都是华美的一天

而我的心在她蓝色的天空下变幻着

我在她金色的光中抹去最后的泪水

除了穿过这金光，还有什么能做的更多？

2009．6

荒沙埋痛

沙漠

请帮她承受黑蛇盘旋的鞭子

请帮她承受黑鞭抽打

就像你承受肆虐的狂风

沙漠

请允许她把痛埋进沙里

痛是久远无形的秽焰

灼蚀凤凰  灼焚她羽翼

请原谅她无处可埋

就像她无处可逃  也无处躲藏

请帮她消弭那裂心的痛

沙漠

谢谢你的摇篮  托住这金莲

当空气浓缩纱帏

星星们乘荆棘的阴影缓缓降下

整个部落在蓬顶闪闪发光

惊叹他们的新生儿

赞叹她是好姑娘

祝福她  保护她

终于  终于  哀歌悠扬

慈悲之神俯身而至

握住临终芳花的手

握住手上滲泌的冤魂

当陌生的菩萨拥抱她

当羽毛毯赐以温暖的恩典

终于  终于  超度的摇篮曲

202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