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趣

我想你在旅行路上

看见半动物的人

一晃而过

我想你有张靠近我的小床

掩映半植物的风

吹亮故人

我想午后的小街

潮湿、温热、谁还在悲痛

一只走失的花猫

我想你看见一面镜子

挂在尘埃之下

被少数人忽视

我想你在异国

单身和生存对视

等待一块石头被谁砸中

我想南方缺水的河堤

学会了静如处子

观山、低眉、宛若守灵人

我想总有一些人比另一些能

接受

理想

以及光的波动

我想我们必须找一种方式

在虚空的尽头

见证：花朵、露珠

其他事，仍在路上

或者不存在

2007/7/4京西

第一个人是谁？

第一个用头颅助跑又坠地的梦想者是谁？

第一个把种子洒满野地，转身离去的劳动者是谁？

第一个蒙眼抚摸镜子的超人是谁？

第一个跨越河流，遗忘洪水的过客是谁？

第一个被穿小鞋，难产而亡的女人是谁？

第一个在咏叹调中悍然入眠的昏睡者是谁？

第一个在灰尘中清唱“花儿为什么这幺红”的信使是谁？

第一个穿过荆刺，手劈梦想的成功者是谁？

第一个头破血流，誓把牢骚发完的斗士是谁？

第一个深入厨房热爱美食的吃货是谁？

第一个扔出诱饵在暮色中枯坐的垂钓者是谁？

第一个分辩山和水而不迷航的高手是谁？

第一个坐井观天，日行万里的小师妹是谁？

第一个制造镜子又穿透镜子的刀斧手是谁？

第一个拉灭灯光，口吐白沫的弥留者是谁？

第一个吃掉芒果而心怀恐惧的拾荒人是谁？

第一个与时间赛跑又返回锁门的守灵人是谁？

第一个呼喊灯光的局外人是谁 ？

第一个赤脚奔走不顾春天的赶路人是谁？

第一个在雨中流泪向彩虹致敬的义者是谁？

第一个梦见自己死去又拥抱陌生人的转世者是谁？

第一个捏死蚂蚁与老虎对歌的奇人是谁？

第一个在秋风中苦等一朵花枯萎的奇葩是谁？

第一个前胸长花，后背生树的船夫是谁？

第一个喜爱南方初雪的画工是谁？

第一个吹响笙歌远赴西域的乐手是谁？

第一个钻进墙缝，吸尘为生的苦僧是谁？

第一个遗失钱包又丢掉一个肾还满世界快活的行者是谁？

第一个比诗更浪漫比爱更美比宇宙更无限的神经病是谁？

第一个因天降命运而神圣全世界的巨人是谁？

第一个走向手术台思恋亲人的忧伤者是谁？

第一个少小离家和亲人决裂的叛逆是谁？

第一个坐在石头上哭泣对牛弹琴的痴迷者是谁？

第一个仰望高山掉头而归的游子是谁？

第一个在浅水池断尾求生爬向大海的鱼儿是谁

第一个引火烧身的失忆者是谁？

第一个被热水清洗的偏头痛者是谁？

第一个在蝴蝶身边怀旧的失恋者是谁？

第一个掩面而泣，无处痛哭的倒霉儿是谁？

第一个从失败到失败的偷越国境者是谁？

第一个用左手写休妻书的单眼皮离婚男人是谁？

第一个在荒山打草惊蛇的守猎者是谁？

第一个冲破时间，挥舞手语等待归人的姑娘是准？

第一个用第三只眼向组织举报的告密者是谁？

第一个在半阴半阳的高地半途而废的登山者谁？

第一个拨开黄昏白纸黑字立下誓言的承诺者是谁？

第一个在荒山呻吟雨季来了的巫师是谁？

第一个用放大镜点燃阳光的少年是谁？

第一个在春天革他们命的伐木工是谁？

第一个在冬季也末路狂奔的偷情者是谁？

第一个痛恨黑夜迷信时钟的失眠者是谁？

第一个从北方打到南方而手不软的武士是谁？

第一个在平原生下孩子的母亲是谁？

第一个死于病毒感染的老人是谁？

第一个以毒攻毒的自毒者又是谁？

第一个歌咏春光雨露鲜花牛奶的植物学家是谁？

第一个听到外星人声音的盗墓者是谁？

第一个辨识黑白分开梦境的诗人是谁？

第一个骑马追赶一只逃兔的猎人是谁？

第一个在雨天寻找脚印的偏执狂是谁？

第一个在五岁“自杀”的中国女童是谁？

第一个为救几块木头而溺水的青年是谁？

第一个偷摘辣椒掐死刘文学又被镇法的地主是谁？

第一个去西边盗火穿越国际偶像剧投入半块干柴的复印师是谁？

第一个把手放进月亮下，辩认前世的修行者是谁？

第一个随松软下坠的黄昏听外婆故事的话痨是谁？

第一个在四月守护一朵彩云的瞎子是谁？

第一个因思恋己故亲人而失去掌纹的孤独者是谁？

第一个日行千里环游世界的失踪者是谁？

第一个被东边大海迷惑被北回归线击穿脂肪的冥想者是谁？

第一个眼观八方寻找生父墓地的流浪汉谁？

第一个挣脱重力独身远行我的同伴是谁？

第一个与世界建立镜像的技工是谁？

第一个扔掉身份证、结婚证学历证的老师是谁？

第一个在十字路口打开牙齿呼吸的腹语人是谁？

第一个掌心藏暗器胸怀天下的输血者是谁？

第一个引导瞎子触摸颜色的义工是谁？

第一个切断喉咙举着双眼在矿野奔跑的勇士是谁？

第一个呼唤神灵以身击墙的痴心人是谁？

第一个生在死之外，活在死之内的审美者是谁？

2015/7

思春

四月

我想找一位有同样银行密码的人

因为桃花

宛如樱花

一夜灿烂

透过空气

区分牡丹与芍药

认清草本和木本

以及紫荆、紫薇的细节

不要激动

紫藤的左旋、右旋

并列两个极端

被我们忽视

又梦见了他

容颜未改

是否在听

老屋的挂钟

快了一秒

天色渐深，覆盖了

极左的四月

2019/4/26

戏剧生活

１

我在这个冬天穿了一身的戏装

涂脂抹粉

那些忧伤而美丽的事物，我必将与他们重逢

我低头走路，害怕看见谁是我的亲人

从来没有丑陋的女人

鸡毛全部会飞上天，无论地下有多少行尸走肉

这是一场自卫的战争

她是一匹母马，已被驯服

只等男人跨入

前面的障碍

冬天的纽约，还没有下雪

只有一些风在裙子中穿行

最终飘入尘土

一个人不能摆脱黑暗，抵达清晨，不仅仅是清晨

２

我站在我自已之间

这一头未被引诱的母牛

没有脂肪，眼晴平直，胯部弯曲，乳房适度

我站在我双腿之间

我是谁的机器？

我站在我双乳之间

爱情是硬功夫，硬碰硬

没有形状，说腐败就腐败了

在阴影之下，我们只有在追忆中旋转

其实女人没有现场

３

这是一种现刑犯的举止，你拨出我的牙齿

神秘、遥远的印度女医

你精通哲学，熟悉铁器

再添加麻药，事物和经验会被分开

灯光下

窗外是清脆的空气，安静的行人

一颗大牙要落地了

我在私逃的路上，脚踏皮球

手祭红樱桃，我的小讯呵

几十条公路，勇敢地滚滚而来

我无法控制我的思念

一件青衣，埋头于胸

许多往事在等候中过去了

我飞快地注视今天

这颗老牙在感动，以及学会猫叫

而麻药了解疼痛，两者相依为命

争着向死者深深致意

４

在四十二街地铁站，你说

“你就一辈子不看我吗？”

人群四处散开，钟声在响

这颗恋爱的妇人心

扬眉、脸红，脚指紧压一个无边的地洞

“你的牙痛好些？”

南方潮湿、雾多、牙齿咬不断

摇他的手，转动时间

所有的花都开败了

光天化日之下

“这孩子多大了”

她站在这儿已一生一世

还没有睡意

５

生死之间的那座桥

被风吹走，不知风朝哪团梦里吹

被火烧掉，不知火是否溶化了水

为了遗忘，给你写下悼词

我的小讯

请咬紧牙关，啃完这南方的桔子

这只四十不惑的桔子

这只放荡了半生的桔子

三百年的山水

万年的脂肪

请允许我向你敬礼，用起义者的手势

杀你之后，我就成为女英雄

６

 一些更坏的事情要来

一些更美的忧郁会降落

一些内部的秘史将被透露

这是真的，我的小讯

这一切仅限于你

止于你

我的戏剧生活

明代的风月、民国的武打、共和国的革命

正在演出，午夜场

2003/6纽黑纹 

我们如何杀死一支手套(草案)

第一张图

◇技术：普通速写纸。素描。实际尺寸：21．3＊ 12．5厘米◇

每年的冬天我们在镇长的厨房商量如何在春天杀死一只手套。

年年如此。我们都感到厌烦了，但欲罢不能

我们讨论如何杀死一只手套

镇长在桌子中心，我们十二个人分别排在周围，窃窃私语

杀死一只手套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二张图

◇技术：宣纸。漆画.实际尺寸：14．7＊ 22．4厘米◇

我们最低理想是手套在我们歪脖镇自动消失

手套从空中飞走，越飞越高

飞到我们视力达不到的地方

飞到风也达不到的地方

最高理想是把手套放在十字架上吊死

手套说他要喝水，我们给他水

水是毒药

手套的手就低落了，他的面部就稀里糊涂

我们拍手相庆，夜夜平安

无所恐惧了

我们有欢笑、有鸟、有湖泊，有男欢女爱

我们的沙漠变绿洲。男人温柔，女人坚强。痛苦变喜乐

否定成为肯定。诗歌成为早餐。小说成为中餐。戏剧成为晚餐

第三张图

◇技术：以反腐败纸张制造。油画。实际尺寸：22．8＊ 33．7厘米◇

手套，从天而降，天兵就要天降

苹果树下的小孩子说，这一天早晚会来

手套如瀑雨打在人们的脸上

手套是墙包围着人们，人们是套中人

手套伸手在空中一挥，这个动作太奇妙了

市政中心操场，出现一辆拖拉机

大家包括老年人，不相信是真拖拉机，以为是童年时期的玩具。拖拉机冒出火焰咕噜咕咚冲进人群，人们还说这是电子游戏

年轻人脱下衣服当作旗帜

拖拉机很激动。拖拉机头上挂着手套

这是一个慢镜头

这个镜头把我们歪脖镇的历史推回旧玫瑰时期

一个人或者手套改变历史

一个人或者手套改变我们

每一个人或者手套都是旁观者

手套接管了我们歪脖镇

那是要回家过年的年轻人

我要活。女子在石头面前宣誓

我们镇历经了英雄辈出的前历史时期。

那时歪脖镇还没有文字。祖辈们依赖口传心授，英雄们的事迹万古流芳。我们歪脖镇民崇拜烈士，需要她当烈士，成为刘胡兰第一百零七号，成为圣女贞德第八号

人死了都是神

我要活。她还在尖叫

活着是播种机

关于那天晚上的传说很多

最后剩下几只麻雀

时间不紧不慢，保持着恒定的速度，在黑暗中，你死我活

我活你死

第四张图

◇技术：绍兴宣纸。国画。实际尺寸：555．5＊ 555．5厘米◇

手套是一群魔术家

魔术家把自己全身缠了钢丝，四肢倒悬扔进大海。三分钟后，他像太阳从海上升起

钢丝成了丝绸

在一个南方的火车站，镇长和手套争论：魔术的存在

镇长说魔术就是魔术。不可能是真的

手套说，他能证明魔术是的

镇长说，魔术而已

魔术家说，三分钟后，一个诗人将冲向铁轨，他死于自杀。

三分钟后，一列火车开进站台，一个人迎头而去

他确是一位诗人

他说他的死与任何人无关

镇长惊呆了，他指着魔术家说，你杀了他。你变了魔术。你是杀人的魔术恶魔

魔术家说，你相信上帝吗？你不相信我还可以证明

我们镇被流言笼罩：手套杀人的技术又提高了，比拖拉机历害

流言导致了逃荒

很多镇民离开了

我们镇又进入手套崇拜期

大海都崇拜手套。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人，渐渐为手套找依据和理由

诗人是调情之马

不杀不足以平情伤

被误伤的民众尸解结果证明都是长第三只手的闲人

他们不除，我们全部死无藏身之地

你们看正脖子的人不戴手套

他们冬天冷呵。其他镇民看见他们不戴手套都不出口暖气给他们

我们现在有手套

手套指引我们前进，我们不迷失方向。只有等我们歪脖镇的气候温暖了，没有冬天了，我们才能考虑取消手套

请大家不轻信正脖子的流言，他们自己都过不好日子

你们知道，他们今年的选美就出了大问题

支持双眼皮为美女者占一半

支持单眼皮美女者占一半

但正脖镇的皇后只能有一个

你们看，这就是他们不戴手套的结果

如果他们戴了手套，手套就决定了，手套安慰一切

第五张图

◇技术：进口原材料。水彩画。实际尺寸：23．7＊ 15．9厘米◇

手套使我们言语不清，制造了我们语汇的混乱。手套暗示我们罪有应得，必须给我们的语言增加歧义

我们手上带着各自的手套

手套不证伪。手套无所谓性别。无所谓年龄。无所谓长相。无所谓一年四季

第六张图

◇技术：牛皮纸。水粉画。实际尺寸：23．7＊ 15．9厘米◇

手套等我们在绝望中开放

我们抱着因绝望无所顾忌的身体卷入逃离手套的集体活动

在逃离梦想的努力中，我们不堪重负

“中国，我的钥匙丢了。”注1

中国，我的手套丢了

我没有想到手套是凶手，没有想到“冬天山里有狼，阿毛”2

第七张图

◇技术：普通打印纸。钢笔画。实际尺寸：10．4＊ 16．8厘米◇

你杀死手套了吗？手套是凶手。我们只有作凶手去消灭凶手

孤独者拥抱孤独者，疯子理解疯子。

我们生活在二维空间，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们准备继续营救被手套杀死的同胞。现在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我们依据手套发出的气味，手套的气味在全镇的角落

我们把手套脱下，全部存放在镇长家。我们赤手空拳寻找生还者。我们是幸存者

手套向他的同夥发出了新的命令，我们镇的色彩变回白色，白色几乎让我们失明

第八张图

◇技术：照像纸。黑白照片。实际尺寸：23．4＊ 42．8厘米◇

芭蕉和香蕉有什么区别。你在耳边追问

手套和棉被有什么区别。你在嘴边追问

这幅画描绘了文字的狂想-消费主义

手套休息了，手套在杯子上睡着了。睡着的手套不再管其他动物的出现

比如说恐龙，恐龙当年被大规模出现的手套消灭了

手套是在装死。类型于我们自杀未遂，为了唤醒亲人的注意，诱惑人心

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们更加不安，最后毁灭性的灾难必将来临

手套联结手套。左手抚摸右手，右手推选左手。左手和右手为一体

我们把手伸进手套。液体粘紧我们的手。

液体是火山。我父亲常在厨房制造火山

我们应该提高技术复制恐龙蛋。灯还没有被火焰破灭，这是我们的幸运之处但已经弯曲了

手套无处不在。谁也没见过手套

第九张图

◇技术：普通速写纸。素描。实际尺寸：23．4＊ 42．8厘米◇

爱神丘比特是天使。天使是大昆虫。天使解放了翅膀

大昆虫低头吃草

她不关心手套的存在

死去的人升天堂了。我们是要进天堂的。他们比我们早到

我们和镇长重新看了电影“2001”在2001年

我们其实是电影演员，穿上戏服，说着方言

说实在的，我们没能杀死任何一只手套。

未来早就来到了我们歪脖镇

你心疼吗？我的宝贝，是的，我的宝贝。你为什么不说话，我们在冬天杀死了一只手套。

注1：梁小斌诗。

2：鲁迅“祝福”

2001/1 

鸡年说话

—给马坚 

姐姐，你把我关在门外

空无一人

你还在害怕什么 ？

你的骨灰我不知道

在哪里

我交了十年的存灰钱

他们说火葬场被洪水冲没了 

姐，快一些到来

你这疯狂的处女

我们云朵里飞

尽可能活在未来

伪造童年，想象过去 

姐，你的天才足够成为

你我的敌人

谁能把阳光擦得更明亮或更暗

但姐姐，你是知青

死在十八岁

还来不及成为女人

在田间的影子之下

上帝都看见你仍在疾走

三个月的劳动

你的身子空荡，委屈又危险 

向一颗树学习表达感情

以好的速度

弯曲，变化

谁说人，死了

还能浮现 

而死就站在光中

照亮了

这炎热之城， 我们的家

蚊子都停止飞扬

一件事情被结束 

如果没有你，姐姐

我是否更能成为我？

从哪里来的，这巨大的姻缘

仿佛在做梦，一个宇宙之外的梦。 

注：马坚是我姐姐，知青，因勾端罗旋体病，俗称打谷黄病故于十八岁！

2005/3/4

比如說

说，你今天想看一团激动的蘑菇仿佛能消失自我

说，你牵走一头母牛，立即远行，你怀疑你是否在春梦

说，你自言自语，你进入词语的狂欢，那就是社会主义的乌托邦吗

说，你想撞倒南墙，谁也不理，即使是只忧伤的雁子

说，你在唐人街看见活鸡是多幺振奋，你想C的理想会实现的

说，皮肤拨毛而起，一张飞毯，承受一只鸟的目光

说，你想去西边的沙漠，去挖祖墓，哪里有最后一根稻草

说，锁好窗门，坐正打座，无边际的幻想，能時光倒流，重见老父亲吗

说，我們越长越象，所有人越來越象，在同一時区

说，小鸟沿着边缘奔跑，中心枯坐一位失忆的年轻人

说，漫天的火焰：青春，冲动，无性別，窒息了海风

說，病中的你想咬死一只蚂蚁，夕阳下，寒风落地

说，一根忧郁的魚刺，转身刺伤了河水

说，我們横穿风浪、洪水，只为上岸，无所谓轮回

说，悼念一位远走的故友，細雨中，如何表达不舍？

说，又下雪了，白色覆蓋了二月，天色已晚，落子无悔 

说，你吃了食草的牛舌，可以死去，死而无憾

2019/1/30

鸡蛋

一刀划开，蛋裂为  

两半，无血的

伤口  

破开了天地  

蛋黄散落于案  

点，线，面  

我们必须面对残局  

子见南  

三分之一的夜

蠕动，伸腰  

蛋黄复归于蛋白的空间  

从蛋的中心  

裂缝处，花儿升至  

平面  

蛋成为鸡  

2015/1/4  

假如

假如球形穿过平面，我们是不是松开了彼此

假如我们没有童年，从此生活模仿游戏

假如最初的暗香回落，半生的叶子就被时光淋湿

假如超低空飞行，在世界的拐角，身影则秘不示人

假如乌云足够分裂，夜宴在秋季席卷天下

假如做一个健康的人 过午不食 腾云驾雾

假如我伤害了生活，请你医治并接受疾病

假如狂热的桃子滚动起跑，往事则直穿地平线

假如季风吹熟过去，你自顾离去，无声回望前世

假如每一次被电击，站在反光的梦中，左右为敌

假如左眼看见右眼，我们是否活在两个世界？

假如洪水冲偏时间，在现实的边缘，破裂成虚汗

假如昨天停止想象，我们才学会区别事物

假如刀锋的谜面，深藏于果核，我们永世难知

假如我们不能怀旧，在老去的冬日枯等一夜

假如沙滩遗忘了脚印，死亡就从不嘲弄活埋

2012，9夏村橙镇

黑洞

 哪是最远的黑，哪里有最近的力量 

相对的黑，绝对的光芒 

奔进边界，低头，结集 

我看见另一道上的你们 

又是一束光，朝着最近的黑，远处白色 

纯粹的、大面积、奢侈的白 

再削掉一些热，冷却 

冷到极限，汽球不爆裂，重新加热 

看见黑洞了吗？那长出的叶片，桃花杏花还是樱花 

那些美人图，在哪里，我们的美人 

我在另一条路上爱你们 

象一条虚线，垂直的，本质的虚线 

2014/7/2改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