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我的身体越来越单薄，那个晚上

我脱衣服时，发现我的身体不见了，只有衣服

我躺下来，我知道我睡不着

我躺下来，只为了证明

地球上还有我的一小块地方

爬楼梯

以前我箭步如飞

几个台阶连跨

后来我一个一个

稳健地踩上去

现在有点吃力

感觉头重脚轻

我知道有一天我会停下来

用目光一遍遍抚摸它们

为我一生对它们的踩踏致歉

他谈到母亲的死

他谈到母亲的死，平静地说

喜事，八十多岁了，每天都受着病痛的煎熬

她是在睡梦中离开的，很安祥。突然他哽咽了

他摆手，说，没有悲伤，没有，只是

母亲走了，再没有人，为我们

阻挡死亡

敌人

我应该说点什么，可找不到话

你嘴唇蠕动，也是欲言又止

我眼睛看向那张木板床，床上新换的

床单色彩明艳，散发清香。很久我们没有话

窗前的月光把我们泡在海底。礁石撞沉的

船骸闪闪发光。直到一只鸟从楼下的

枝叶间叫起来，我们才从沉睡中

惊醒，发现，这小小的出租屋里，闯进

一个敌人

真相

这个世界上，最脆弱的就是

真相。它常被篡改、掩盖或扭曲，即使它

一直矗立在那里，时间也会

把它啃咬得

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