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心扔向目盲
我将心扔向目盲
一只狗在原野上奋力奔跑
滚动如球
痛苦的位置空了,只留下影子
因为目盲它说不出话
因为高速
它的手按下许多来不及翻耕的泥土
一层一层引而不发的
嶙峋被次第吞下
如羽毛向内生长
获得一种仓促
就像人潦草地长成
乱草如骨骼的刀刃在腔内割伤自己
我将心扔向目盲
在死后我衔起自己
那之后嘴唇才触碰因果
所有褶皱中的哭泣永不被捧起
我将心扔向目盲
我将我们交给悬浮的蓝色球体
在那里收割与收割交颈耳语
我与你交谈
一切没有应答
Jude
每次醒来,稀薄感像乳酒晃动
像在遗忘的高原上走进雾里
不知被时间卸在何处
像是重新回到了自己
和仅有的一只使徒袋子
它就在床边,麻的味道催促着我。
比如jude在次日醒来
发现自己假死一场。
我并不分享与你一样透彻的恨
日与夜不曾灭没
而我不过是某种东西的一头牲口
使命是分辨与品尝
而性的器官被搁在了远方
绞杀过的阴唇患了耳聋症。
不,我为何不分享与你一样陨铁般的恨
咒那全部的日子都灭没
咒那黄昏永远布满天空
而我们嘴中咀嚼的是我们自己亲人的肉
守门人
本来我已经打算死了,在生活的楼房中
向诱惑与烟,向索具交出意欲
既然我已找到你
占有可消磨的缱绻
正如被风鼓舞,并花费更长时间落下
在干燥的房间里,在灯光下接吻,抛下一颗颗海贝
在乳房涂上温热的油膏,向黑暗开放腿,向手指开放口腔
让馥郁刷上另一层馥郁,让腐败粘稠于蜂蜜
被火烤的刀,噼里啪啦的金子,夜色迅速地开车,眼泪坠落如急雨
“这是个圣经故事”。
然而僭越者终遭惩罚,
美杜莎只收取真死,
灰色的嘴唇接受了流放
驾着浮尸他赶往自己的果实
她几乎总是将自己突出于风景
她几乎总是将自己突出于风景
致命的缺陷,多愚蠢——
遮住眼,盲动的豪猪,一方诱捕工具
又懦弱得像块手帕
总幻想上台演出屈服
在那些光明时刻
火线中的珍珠光曾让人同情
然而成分说明毁了一切
如同时时拿一只脾在手中
迈步时感到在迈江
对付浑然不知的惟一办法是使用
在经过中她的腿日渐干枯
哦亲人。有时她感激所有吻她的人
《法斯宾德》
在战斗的两个阳刚的躯体
你我两个雄性
殴打,轮换坐毒的上风。
咬着钢牙的恶棍
彼此互为死
铁打的知道
在地表的地心里
在粗野中
粗野是自杀式武器
时间,人要反抗的
你的脸已被伤疤改变
所剩不多了
失败正爬上绣布看着你失去贞洁
变灰白的会变脆
所以夹带口恶气
做一切想做的,无论如何
做一切想做的,即便如此
失败蚀透绣布
想象一个跛脚的女人
跛了一只脚的女人,有蜡一样的脸庞
她的跛脚是拐杖,每一步
从石头中吸收恸哭做成的力
残疾,倾泄而下的植物在髋骨形成漩涡
一处转折,命令她,必须出示艰难
必须在此地反复回到阶级
在巴黎的街道上
红色裙子举着囚徒标志
她看到自己高亮的可售性——
相对于街心的欢快
在一个瞬间
被晚风轻轻拂过
“看清这世界”
她默默点算,
如果这也算财富
使命是散布一光
正如以不断的步行解除晦涩
拘禁它如豢养一小团烙印的宠物
在力的拐点,她骨盆中的种子
裸露的白色骨头一声声叩响石板
直到白骨变甜
哪吒
哪吒死时
把一条胳膊留给我
我没有亲吻它的血
哪吒死时
留给我一个形状
像一封信
在信里它问候
尽管有些仓促
哪吒很轻
有的部分是眼泪做的
但它不在心里记难过
哪吒细细长长
正抽出微小的芽
我知道它要它的自己
我看到哪吒时哪吒已不在那里
仙鹤从肉中叼走它
哪吒,你在哪里重生
哪吒,别带我的样子
哪吒,记住这黄昏
是你的胎记
夜间飞行
飞行是个情感问题
离开过去确凿,双引擎意志
近似一种抛弃
光线,我离开
声音的回响
从墙上撞过来
母亲,在声波的中央
捧着一丛笑
我在,这个无知无识的空间
飞行客们,都以为自己在偷渡
从引力中获得大赦
鬼鬼祟祟,绑好安全带
飞行是个情感问题
现在,目的地脱离目的
灯笼,不再点着
从地图上塌陷
航线图,一点点将痛苦拉近
厦门,嗬,我空洞的水泥
一张工作台
去,拥有一件认真的外套
在合适的时候皱起眉头
在秋天匆匆走回家——
自我就在这些之中啊
像我前半生路过的那些城市
飞行,是个哲学问题
云层——天堂的技术性通道
舷窗外的黑夜
没法被解析
稳定的电流震颤
如此平庸
我们手掌下的山脉
城市和居民
贫穷与爱
我们,我们太多了
飞行,
解决地理问题
或者气候
仅在有些时候
它意味喜悦:
在缓慢的降落中
看到光的彩阵跳动
看,孩子
我们又抵达一座新的城市
或者,想像一下
一架航班送来你
《我们》
我们必须把自己变成石头
必须吃进一些拉出一些
呕吐掉一些
我们还必须使用到拳头
我必须把我的骨头从我的胳膊中抽出来给你
这就是我感受到的
这就是我的石头,哪怕在气泡中。
女性特质
他们要一个纯然的女孩儿
包裹在女孩儿的匣子中,
他们要看到绣线,或绣线的变体
作为在衣服上表明的一个图章
不仅仅是雌性的
比那个更多
他们把她悬起来在黑夜中
提供蜜蜡般美好的光线
女孩儿的生命在于被欣赏
这是完全必要的,然后是慷慨的歌颂
为此我甚至想去操一个女孩儿
有时,我会哭泣
很多时候我们不够格
很多时候我们又超过那玩意太多
然而,当冷静下来,我看到相比性别
我体内更多的是干草
事实上从儿时起我就不停分娩
有时是男孩,有时是女孩
有时是中性的,中性的粗壮的兽
要么就是广阔的畜牲
母子的联系只有在茫然无知中才真正体现
这是丰收的必要条件
从母亲与臆断,他们学习女性特质:
热情、温暖、曲折、修饰,
带着露珠在黑夜中闪闪发亮
羽毛与对羽毛的强调两者缺一不可
他们平静下来,在这处港湾放下判断
肉体,它不是一个炸弹
要善加使用
要让乳房和屁股都富于表情
而阴户善于哭泣,可以写作最幽长的诗歌
如果词不达意,还可以运用祈祷
女孩儿,应当学会成为一个贴金者
陪伴或假装陪伴的人
而我仅仅想在黄土间攀登
一座巨大的黄土山区等着我去完成
有几个省那么大
作为一个女性躯体
去死去我还是略为满意的
时间
从胶囊的角度来说,
这一刻与那一刻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们的身体被切段分装
一厘米的手指
颗粒化胃
片状肺叶与心,
我们血与激情的泵,它们
有的是我们的焦急
有的是期待与渴
有的是恐惧,以及与此共生的愚蠢
有的是错乱和发疯——
感觉被刻度的陷阱包围,
意志与热力的脑门儿被贴墙封堵
连死亡这条通道,它都不不为你在此刻安排
我们需要把身体的这一段与那一段
也视为没有什么不同
把自己,均匀撒在时间的网格状大地上
在关于火的思考外
更加发展研习者——转换与输出的效率容器,
拥有不断的梯子,以及匠人——他们是幸运的,
因为所有的东西,都统一在手艺中提供给他
在一块釉片跳动的光泽中,他以怜悯掌握了爱与悲伤——
的技能,使自己成为工具
向生命的长度,朴素地使用脑力
正如那些鸟兽游鱼,从不过多在乎那扬起的脖颈
以抵达最后的终点:
那福利,或者还稍有点遗憾——
在你浑无意识的时刻
迎来,被许可了的打断
放下手中的书出门
走出意义的宇宙
以沙粒的形式
领受永恒
伤痛只是一种习作
美并无其他起源,美只源于伤痛。每个人都带着独特的、各自不同的伤痛,或隐或显,所有人都将它守在心中,保存着它,当他想离开这个世界感受短暂而深刻的孤独时,他就隐居在这伤痛中。
《贾科梅蒂的画室》
伤痛是一种习作
夜色里永久在到达途中的银马车
我们必须看到它运动而不止。
他们分布
如一棵树上下左右的叶子
彼此存在联系却不交往
他们衣兜深处破了个洞
手指在那里找到一处灵堂。
而这时我感到饥饿
食物是落进胃的雕塑
它中止也就是说它被收起
和其他事一样
和爱情一样
在喉咙与它之间存在一种遗忘的呼应
永远不被解决
正是这点使它让我们感到伤痛:
仿佛漏了一些身体在我们无法相遇的世界
但这只是习作
诗人,逊于雕塑家
雕塑家必须避开世界而活着
创作,即是被诅咒在形状中
被线条组织起的哭泣所组织
不可能前进了
那是他世界层层叠叠的雨
当他描摹出一种炎症
他即残疾与此
一种封印
多奇怪
人负担不起他在活着
人死在各种片刻
在错误中滑翔
停止发育直至真正的死
哭泣是块橡皮擦
诗人用它来反复表明屈服
愿意被遗漏下去
神的本意未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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