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九年第三期
栏目主持:陈家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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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吐舟,诗人、文学评论者、前卫民谣摇滚唱作人,不可拯救的暗黑系失败型文艺青年。北京大学文学学士、哲学双学位,杜克大学东亚系硕士。为学期间主攻中国当代先锋文学、后人类主义与批判动物学,曾任北大五四诗社社长,诗歌作品散见于《诗江南》《未名湖》等刊物。在恶魔与流氓的指引下,游文戏乐,执意让清脆的当代诗歌语言和奇特的音乐沉淀同床而眠并诞下恶果累累。弹奏吉他数年,后于北京现代音乐学院继续学习爵士吉他。20178月起发行《充气娃娃之恋》《Trains of Lavender》等数张唱作EP,制作首张专辑《空洞之火》,并在蘑菇空间、江湖酒吧等举办专场演出。

马克吐舟的诗
 

爱的本体论

 

 

你也说过爱我

我承认,发这个音时,你的唇像太阳

像邮票、船票、坟墓和海峡未能圈套的乡愁

那不过是一场跌撞的比喻,沿着张敞画下的眉

和越画就越偏离的词根

移开井盖,你就捕获了我的遗忘。

 

 

 

青春

 

 

别谈灵魂,别谈性

别谈我们从来没有过的东西

 

等杯缘的红光割伤了耳洞中的时针

你就手淫着忏悔者的喉咙

 

引擎停顿了一下,继续轮转着味蕾的聚敛

过剩的符号像我们身边猝然熄灭的海浪

 

说:一只狐狸,死在从来没有收紧的网中

还说:少年在汛期来临的前夜砸着床角洪亮的铁皮

 

而那个在他梦中强奸过无数次的女人

是不是在趁他不在的时候老了

 

别谈海,别谈落英

把你最绝望的脸给我:让我揍它

 

 

 

眼睛之歌

 

 

二十五岁的那年我终于拧开了我的眼睛

就这样,塞满裤兜的词语都撒落了出来

叫嚣着

争相翻找、寻衅

直至化入诸物的脸谱

 

每天晚上,当星星(多么驯良的名字!)

刺瞎了天空的守口如瓶

我就让目光——它是不是眼睛的血、太阳的血——

漫过天花板

泡烂早已遍体鳞伤的隐秘:

所有烟消云散的东西

都在带刺的网格中固定下来,甚至灵魂

而我看见我躺在猎物中间

 

三十岁的那年我终于缝上了我的眼睛:

这玻璃球、反光镜,幻觉的缔造者与傀儡

不再盗取那簇易于塌陷的骆驼,盐、水和火焰

我看见(我怎能看见?)我

清澈见底的干旱在引线崩断的时刻

像蓦然甜软的舌头那样翻卷

就这样,把皮肤交还给皮肤,把沙漠

交还给它最初的浑浊

 

当刻录机的荧屏

不再为梦的捕获而闪烁

呼吸扼住见证

当糠麸变回粮食

触碰封闭手段高明的逃遁

我便走着那无休无止的夜路

把一个个塞满裤兜的词语

糖果一般地抿在嘴里

 

 

 

原始人布鲁斯

 

 

想着你,我总是忘了

为着相互拥抱才学会的

直立行走

我在四足奔突中丢失了你穿织的草裙

留得那根长长的玩意儿

在时代的上面晃晃悠悠

恍惚之后,我暴怒地杀死了

那只双掌离地、扑面而来的棕熊

它的怀抱也多么温暖

可它的模仿不可容忍

 

要烤熟熊掌我钻着木头、木头、木头

直到十根手指生起火苗

我带回那些罕见的舌头,第一次舔亮了我们的巢穴:

岩壁上的苔藓、爪痕、蜥蜴,身份不明的头盖骨,单单

没有你、没有你,无论我离光多近

近得烧干了

眼窝里总不知为什么

如星球般转动不止的油脂

 

我对芒果树说,你快开花

快结出更大更甜软的果实

我枕着芒果就像枕着你金黄的乳房

就这样,火熄灭了,夜来临了

我把半截身子埋进土里沉沉睡去

我看见你的手掌从我的肋骨重新长出

如同抚摸着我鼻翼的芒果树叶

 

蜂鸟把晨梦啄醒

我翻过身,芒果却稀烂了

是的,都稀烂了,我不知道

什么时候会跟你一样

在追逐一匹斑马之后就不再回来

 

 

 

玫瑰糠疹之歌

 

 

我的恐惧有着玫瑰的形状

嗜欲的脚踝也一直在发痒

我的肠胃加工着许多容易引发溃疡和过敏症状的美梦

而流产的显然更多,都变成了贪婪狡诈的火山口

我的眼睛里有丛簇的刺,但穿透我的

却是花瓣

 

你的主人有着满手的油香

恨不得所有深埋如熔岩的谜语都忘我开放

你妖娆的游击战术比处女座的纹身师还要讲究美学

每一处印刻,都充满免费又不固执的灵感

你包藏着被胭脂熏熟的祸心,或是蝴蝶

在河边打翻的祝福

 

你跟药膏的化学友情总隔着一只躲藏的猫

我在麦田圈里盘算着的末日依然没有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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